白宫人事动荡，马斯克戴两顶帽子告别

撰文｜《财经》特约撰稿人 金焱

当地时间5月1日周四，美国媒体报道，美国国家安全顾问迈克·沃尔兹即将离职，调任美国驻联合国大使，留下职缺将由国务卿鲁比奥兼任。沃尔兹副手亚黄之瀚（Alex Wong）也将离职，他曾协助安排特朗普与北韩领导人金正恩的高峰会，是少数几位具备东亚实战外交经验的资深官员之一。美国总统特朗普的中东问题特使威特科夫，正考虑接替迈克·沃尔兹出任国家安全顾问，目前尚未做出决定 。

特朗普第一任期以高层频繁更迭为特色，但特朗普的第二届任期，直到他入主白宫满百天才推出首次重大人事变动。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NSC）是历届美国总统制定和协调安全政策的核心机构，其成员常就全球热点冲突做出关键决策。沃尔兹被视为坚定支持传统安全同盟（如北约）的官员，也是特朗普政府内较温和、主张对外协调的声音。此事次事变动来得非常突然，甚至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塔米·布鲁斯 (Tammy Bruce) 是在当天简报会上从记者那里得知这一消息。

与此同时，年初一度风头最劲的全球富豪商业巨子马斯克则已黯然失势，被排挤出决策核心圈。当地时间4月30日周三，马斯克在白宫会议上宣称，他主导的政府效率部（DOGE ）迄今已节省了1600亿美元开支。这与他去年秋季承诺的“至少削减2万亿美元”相去甚远。

有机构统计称，与DOGE相关的“解雇、重新雇用、生产力损失以及数千名工作人员的带薪休假将在本财政年度耗费超过1350亿美元”，这意味着DOGE项目实际上可能反而导致政府净支出增加。

双出局

马斯克凭借高达九位数的竞选资金支持特朗普当选，从而在特朗普政府中扮演了极为特殊的角色。不仅频繁参与与外国元首的电话磋商，在五角大楼和国家安全局主持高规格会议，甚至与印度总理莫迪直接交谈。如今，特朗普的左膀右臂逐渐成形，包括贸易顾问纳瓦罗，他已跃升成为特朗普政府举足轻重的核心人物，因无人敢于正面挑战其观点，纳瓦罗坐拥罕见的“一言堂”地位；另外一个是财政部长贝森特，在特朗普政策引发美元霸主地位动摇、纷纷“卖出美国”之际，其发言分量与影响力水涨船高。马斯克恰恰与这两位白宫大人物发生激烈争执。财政部长贝森特与马斯克在总统办公室外“暴粗口”；马斯克在社交平台X上称纳瓦罗为“白痴”。

美国媒体称，在马斯克出局中起到重要作用的是第一位女性白宫办公厅主任怀尔斯。她认为马斯克在白宫实体办公会威胁到她想要建立的合作精神。她的斗争使马斯克出现在白宫西翼的机会大为减少，最终淡出。

4月30日，马斯克在白宫参加了内阁会议时戴了两顶帽子，一顶为特朗普喜爱的红色“美国湾”帽子，另一个是DOGE帽子。马斯克在会议中反复更换着帽子，最终决定将两顶帽子叠戴。在政治和商业上想要玩转两顶帽子的马斯克此时正面临双出局的结局。

马斯克在内阁中的正式职务将于5月30日左右结束，之后他将担任非正式顾问。另外，由于美国汽车制造商特斯拉公司股价下跌以及一些投资者对马斯克深度参与政治的举动不满，特斯拉董事会开始认真考虑寻找马斯克的继任者。虽然特斯拉随后罕见地公开否认，但马斯克成为特斯拉的负资产已经使其第一季度公司营收同比下降9%，汽车业务收入同比下降20%，净利润同比暴跌71%。

马斯克日前在特斯拉财报电话会议上告诉投资者，从5月起，他将大幅减少在DOGE的工作时间，重新聚焦特斯拉的工作。特斯拉品牌因马斯克投入的政治工作而严重受损且面临业绩挑战——销量和业绩都在大幅下滑。政府效率部一位不具名员工对《财经》表示，马斯克曾牵头提出要求，政府工作人员每周必须到办公室工作40小时，否则就会失去工作。因为他们发现，美国政府公务员基本上10个人在做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工作，马斯克选择与庞大的政府员工群体开战，这一利益群体将不满都发泄在马斯克身上。

马斯克被视为特斯拉的灵魂人物。Wedbush证券分析师丹·艾夫斯（Dan Ives）曾说：“特斯拉就是马斯克，马斯克就是特斯拉。”然而，特斯拉目前正面临重重困境，产品线老化、来自中国的竞争加剧，DOGE行动及其引发的政治反攻，都使产品需求和利润双双下降。

日前，马斯克的火箭和卫星公司正在与软件制造商Palantir和无人机制造商Anduril合作，竞标建造“黄金穹顶”（Golden Dome）的关键部分，该项目吸引了科技行业迅速发展的国防初创企业的极大兴趣。有消息称，马斯克的SpaceX和两家合作伙伴有望赢得美国总统特朗普的“黄金穹顶”导弹防御系统关键部分的竞标。但42 名民主党议员发出呼吁，对马斯克在这一导弹防御系统竞标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进行审查。

马斯克的SpaceX引发大量关注。SpaceX和两家合作伙伴有望赢得美国总统特朗普的“黄金穹顶”导弹防御系统关键部分的竞标。摄/金焱

人事动荡

今年3月，沃尔兹因在Signal聊天中错误地将《大西洋月刊》的杰弗里·戈德伯格加入群聊而受到密切关注。戈德伯格披露了沃尔兹与国家安全高级官员就美国对也门胡塞武装目标进行军事打击计划的讨论。在沃尔兹闭门承认报道的真实性后，白宫官员曾就他是否应该辞职展开辩论，但沃尔兹从未提出辞职，特朗普当时也没有要求他辞职。特朗普曾公开表示支持沃尔兹，称他为“一个好人”，且“吸取了教训”。

沃尔兹的下台标志着特朗普国家安全机构内部持续一个月的人事动荡画上了句号。自4月1日以来，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已解雇至少20名成员，导致多个关键部门出现严重人员短缺。知情人士透露，实际裁员规模超过此前报道，致使部分涉及国家安全的关键机构陷入人手不足的困境。

裁员行动因保守派评论人士劳拉·卢默向总统特朗普提交了一份被指为“不忠”的官员名单，首周即有约15人遭解职，且裁员程序仍在持续进行。媒体称，NSC内部多个重要部门目前面临近乎停摆状态，包括负责拉丁美洲政策、国际组织事务和立法事务的工作团队。

另外，美国国防部4月18日解雇了三名高级官员，他们被指控涉嫌“未经授权披露国家安全信息”。这三名官员随后发布联合声明，坚决否认相关指控，指责五角大楼对他们进行了“毫无根据的诽谤”。美国国防部此前启动了对多起“泄密事件”的调查，以确定美军第二艘航空母舰前往红海、美军拟定针对巴拿马运河的军事行动计划、“政府效率部”负责人马斯克访问五角大楼以及美国暂停为乌克兰收集情报等敏感信息是如何遭到媒体曝光。

美国国防部启动了对多起“泄密事件”的调查。摄/金焱

特朗普重返白宫后，五角大楼已对高级官员进行过一次“清洗”，在2月解雇了拜登政府任命的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查尔斯·布朗等高级官员。

这些清洗行动严重打击了国家安全机构某些部门的士气。这些官员还补充道，政府一些部门缺乏相关的国家安全专业知识，在某些情况下，很难吸引到高级人才。